近年来,地方债成为重要的金融风险。一方面,债务兑付困难直接影响地方政府融资,新的重大项目难以开展;另一方面,存量债务本身形成“三角债”“多角债”,导致一些市场主体资金链面临断裂风险,就业、地方财政均受到影响,进一步降低地方政府的偿债能力,形成恶性循环。

久拖不决的地方债问题甚至已经直接影响到了整个金融市场的稳定,部分投资者担忧地方债引发系统性风险,长期看空A股,进而导致包括一级市场在内的产业融资难以顺利开展。

国联证券研究显示,截至2023年末,我国地方债务总规模估算为153.96亿元。

经济、金融主管部门早就注意到地方债的风险,2017年财政部发布50号文(《关于进一步规范地方政府举债融资行为的通知》),开始加大城投债监管,持续开展化债工作。不过,在经济发展需要等客观因素下,地方债务增速虽然放缓,总量仍在增长,风险始终存在。

去年7月,中央提出制定一揽子化债方案,多种举措并举,地方债化解进入新的周期。

10月12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财政部部长蓝佛安表示,财政部将在近期陆续推出一揽子有针对性增量政策举措,其中包括支持地方化解隐性债务等政策。

蓝佛安表示,除每年继续在新增专项债限额中专门安排一定规模的债券用以支持化解存量政府投资项目的债务外,拟一次性增加较大规模债务限额置换地方政府存量隐性债务,加大力度支持地方化解债务风险。

蓝佛安称,“即将实施的政策,是近年来出台的支持化债力度最大的一项措施,这无疑是一场政策及时雨,将大大减轻地方化债压力,可以腾出更多的资源发展经济,提振经营主体信心,巩固基层‘三保’。”

各方对新的化债方案翘首以盼。

虽然中央出台了一系列化债措施,但是各地化债进度不一,风险持续累积,甚至有些地区“债多不压身”,躺平“摆烂”、坐等救助。

近半年来,有多家企业向白马反馈,由于政府欠款(含政府担保债务,多以城投公司为借债主体),导致公司资金链接近断裂,企业经营难以为继。可见,相关情况并非个例。

河北邯郸峰峰矿区的一起案例较为典型。据媒体公开报道,邯郸市峰峰矿区城发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城发建设公司”)2021年4月、2022年10月、2022年12月先后多次向邯郸市峰峰华明煤化电业有限公司(简称“华明公司”)借款,合计借款2.46亿元。

据称,为打消华明公司顾虑,峰峰矿区时任领导特意打电话给华明公司董事长申大俊,称受到疫情影响,矿区政府财政捉襟见肘,希望通过城发建设公司向华明公司借款,以解政府燃眉之急。

峰峰矿区财政局领导强调区财政局对区城发建设公司100%控股,财政局可对城发建设公司的借款做财政担保;同时提供了财政局100%全资控股城发建设公司的证明材料。

上述借款到期后,在华明公司多次催要下,城发建设公司归还了4500万元,另欠本金及3000多万元的利息至今未还,据称华明公司已处于破产边缘:拖欠农民工工资9000多万元无法兑现,公司所有的扫尾工程全部停工,公司新建的民生工程华明冷链物流园项目无法正常运营,公司购买的国有土地商品房开发项目两年多无法开工,每天都蒙受数万元的经济损失。

今年6月,相关各方专门开会讨论还款事宜。会上,峰峰矿区政府及城发建设公司提出了明确的还款方案,但没有得到落实。目前,华明公司仍在艰难讨要款项。

上述案例清晰地表明地方债对市场主体和地方经济带来的损害。那么,借款方能否通过司法途径要回借款呢?

现实有其复杂的一面。第一,司法流程繁琐漫长;第二,司法机关一般会倾向于保护地方政府,刻意推诿、消极推进流程时有发生;第三,借款主体往往账上没有足够的现金用来偿还欠款。

此前,河北另一家民营企业告诉白马,该公司与当地城投公司因债务纠纷诉诸法院,执行遥遥无期。然而,公司运营却一天都不能耽搁,一旦资金链断裂,结果就是一家市场主体的消失。

缺乏诚信、不遵守商业合同的行为对地方经济也是巨大的损伤。仍以邯郸峰峰矿区为例,该地区经济多年来陷入停滞,今年上半年,GDP同比增速仅为0.3%,在邯郸各区县中排名垫底。

当下,我们正处于新一轮积极的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的起点上,也正处于地方化债的关键时期,哪个地区能最早解决债务问题,哪个地区经济就能率先“重启”,哪个地区就更具投资价值。

只有理清旧账,才能激发经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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